段鸣镝

段鸣镝

中文名:段鸣镝
国籍:中国
毕业院校:北京广播学院
详细介绍:段鸣镝,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今中国传媒大学),中国传媒大学电视编导专业硕士。段鸣镝,毕业于北京......>>>查看段鸣镝详细资料

段鸣镝《帝国的兴衰》导演拍摄手记

自从当了《帝国的兴衰》导演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有三次,“闪电”差点击中了我。第一次是因为道具问题,来横店之前,从各方面听来的大小道消息中,我曾经得到过这样的讯息:电视剧《胡家汉乐》的道具可以以一万多元的价格提供给我们使用。然而到了横店之后,只在一夜之间,大小道消息完全拧了个个儿,我们托横店集团的阿娇帮着打探消息,对方已经提出,非十万元不租,这绝对是晴天霹雳啊!于是我们轮流出马去谈,外联铁山去谈,美术老裴去谈,我也出动过两次去谈。对方的确是条汉子,咬定青山不放松,以竹的品质与我们周旋到底。当时我的血压就上来了。原来谈的好好的,虽然没有实际定价,但是总的来说给我们的传话是一万来元能搞定的。如今我们人在横店,离正式开拍只有三天了,突然坐地起价,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商业欺诈吗!他会这么做,皆因为对方认定我们在横店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离开拍只有三天的时间,就算我们铁了心自己做道具也已经来不及。而汉代的道具不比明清,在横店的数量是很少的。对方看准了我们的弱点,于是一口价,五万元不包衣服,八万包衣服,绝对不再讲价,你们爱租不租。于是我提出了另外两种租法,一是论件计酬,根据横店集团的租赁价格来租,千元以上的道具以每天十五元计价,千元以下我们共同协商,这方案一,对方不接受,理由是道具每天出入库,太累,太麻烦。那么我提出第二个方案,以五千元的价格租他库中的所有纱缦,对方一样不接受,理由是小钱没意思。这个态度很明显,要不就八万连道具服装一起租,要不就五万租道具,别的方案一概不谈。谈不拢就不谈,我们开了会,做出如下决定:一,我们在横店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的汉代道具都找到,一家一家去谈,那怕他们家只有一件。二,当天就去义乌买布,回来雇裁纺自己做纱缦。搞生产自救,坚决打破“敌人”的纱缦封锁。三,在我们自己的厂房里加紧赶出最重要的道具,比如床塌、屏风,能扛多久就扛多久,把谈判过程当作持久战,看谁耗的过谁。当天晚上,我托阿娇传过话去,我们剧组永远不会关闭谈判的大门,欢迎以各种各样的合作方式来谈,但是五万元的价格我们是肯定不能接受的。苍天有眼,还真让老裴他们找到了几家道具,这样七拼八凑,加上当地两个裁缝姐姐的优异表现,我们终于开拍了。大概开拍的七八天之后,对方传来消息,同意我们以一万五的价格租赁一个库中的道具(他们总共有两个库),这场道具租赁战终告结束。其实双方都没有打赢,毕竟他一个库中的道具量不大,我还是很眼馋他第二库中的道具。但是不租也真抗不过去了,戏太多,一百多场,从帝王将相到普通百姓家,吃道具吃的厉害。那几件有限的道具,摆来摆去就要撑不住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第二次闪电差点击中我,是横店演员公会搞的一出戏,这次是关于演员劳务的问题。因为我们剧组的演员量太大,人员劳务就成为一笔相当大的投入,为了节省经费,特约演员被我们谈到了一个很低的价格,具体价格是多少?我们要保护这些可爱的演员,所以在这里就不能透露了。到开拍的前一天,演员公会找到剧组,提出我们事先谈好的价格不能被公会接受,他们提出的价格,最少比我们的要涨到三倍以上。我计算了一下,光特约这一块,我们的费用就要上涨四五万之多。于是乎我的血压第二次高昂。当张晓光厂长来剧组探班的时候,说到这一块儿,我痛苦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谈,再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此时,剧组里个别同志有被打蔫的迹象,当时的情况也的确让人倍受打击。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导演,我是海燕,拥有着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所以我只能笑,笑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我不止一千遍的告诉自己,我是打不垮地,打不垮地,打不垮地!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怕死不当共产党员,好在谈判双方都是共产党员,我真的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同对方谈的。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确认为这次党内的谈话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我谈到了本片肩负的历史性的教育意义,里程碑式的拍摄方法,即将取得的社会效益(当然这会与经济效益成反比),以及双方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美好前景。与此同时,阿瑞以演员副导演的身份游走在各戏头中间,我们上下一心,艰苦卓绝的进行了大小N多次的谈判。终于,演员公会表态支持我们的劳务标准。至此,又一场战役结束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战斗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第二场战役打完,第三场战役随之开始。这一次是一场噩梦,让人精疲力竭的噩梦,一直绵延到我们拍摄的结束。制片主任戚锰同志对我的问候语是这样的无情:“导演,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告你,我们一天的全部费用加起来是三万块。拍多少天,你自己看着办。”一天三万块的费用,包括设备、人员劳务、衣食住行,像一座大山一样紧紧压在我和戚锰的胸口上。在经费面前,无限的创作欲望有时候变得很好笑,这时候灵活性往往是第一位的,偷工减料不要紧,丧失尊严不要紧,关键是要把每一天必须拍完的场次拍完。拍不完,就意味着超支,就意味着无能,就意味着工作没有做好。然而你以为就真的能粗制滥造吗?粗制滥造就真的能混过关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作为一头海燕,你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练活,从而每一天在经费的消失与拍摄的不如意之间痛苦地煎熬着。导演这个活儿真的不是人练的。摄影老李说的好:“你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不停地解决问题。”寻找平衡点,剧组人员的平衡点;片子质量与经费的平衡点;最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的平衡点。在看《金刚》那部美国大片的纪录片时,导演彼得·杰克逊曾经在镜头前面抱怨过:“下次我一定拍一个纯粹一点的片子,我再不拍这么复杂的片子了。”他是大导演,我是小导演,但是他的话我却开始有所体会。从而我知道全世界的导演都是什么做成的,他们绝对不是海鸥、海鸭与蠢笨的企鹅,所有战斗过的导演,所有坚持下来的导演,你们每一个都是一头打不死的海燕!作者为中央新影集团对外合作部主任、《帝国的兴衰》总导演

自从当了《帝国的兴衰》导演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有三次,“闪电”差点击中了我。第一次是因为道具问题,来横店之前,从各方面听来的大小道消息中,我曾经得到过这样的讯息:电视剧《胡家汉乐》的道具可以以一万多元的价格提供给我们使用。然而到了横店之后,只在一夜之间,大小道消息完全拧了个个儿,我们托横店集团的阿娇帮着打探消息,对方已经提出,非十万元不租,这绝对是晴天霹雳啊!于是我们轮流出马去谈,外联铁山去谈,美术老裴去谈,我也出动过两次去谈。对方的确是条汉子,咬定青山不放松,以竹的品质与我们周旋到底。当时我的血压就上来了。原来谈的好好的,虽然没有实际定价,但是总的来说给我们的传话是一万来元能搞定的。如今我们人在横店,离正式开拍只有三天了,突然坐地起价,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商业欺诈吗!他会这么做,皆因为对方认定我们在横店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离开拍只有三天的时间,就算我们铁了心自己做道具也已经来不及。而汉代的道具不比明清,在横店的数量是很少的。对方看准了我们的弱点,于是一口价,五万元不包衣服,八万包衣服,绝对不再讲价,你们爱租不租。于是我提出了另外两种租法,一是论件计酬,根据横店集团的租赁价格来租,千元以上的道具以每天十五元计价,千元以下我们共同协商,这方案一,对方不接受,理由是道具每天出入库,太累,太麻烦。那么我提出第二个方案,以五千元的价格租他库中的所有纱缦,对方一样不接受,理由是小钱没意思。这个态度很明显,要不就八万连道具服装一起租,要不就五万租道具,别的方案一概不谈。谈不拢就不谈,我们开了会,做出如下决定:一,我们在横店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的汉代道具都找到,一家一家去谈,那怕他们家只有一件。二,当天就去义乌买布,回来雇裁纺自己做纱缦。搞生产自救,坚决打破“敌人”的纱缦封锁。三,在我们自己的厂房里加紧赶出最重要的道具,比如床塌、屏风,能扛多久就扛多久,把谈判过程当作持久战,看谁耗的过谁。当天晚上,我托阿娇传过话去,我们剧组永远不会关闭谈判的大门,欢迎以各种各样的合作方式来谈,但是五万元的价格我们是肯定不能接受的。苍天有眼,还真让老裴他们找到了几家道具,这样七拼八凑,加上当地两个裁缝姐姐的优异表现,我们终于开拍了。大概开拍的七八天之后,对方传来消息,同意我们以一万五的价格租赁一个库中的道具(他们总共有两个库),这场道具租赁战终告结束。其实双方都没有打赢,毕竟他一个库中的道具量不大,我还是很眼馋他第二库中的道具。但是不租也真抗不过去了,戏太多,一百多场,从帝王将相到普通百姓家,吃道具吃的厉害。那几件有限的道具,摆来摆去就要撑不住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第二次闪电差点击中我,是横店演员公会搞的一出戏,这次是关于演员劳务的问题。因为我们剧组的演员量太大,人员劳务就成为一笔相当大的投入,为了节省经费,特约演员被我们谈到了一个很低的价格,具体价格是多少?我们要保护这些可爱的演员,所以在这里就不能透露了。到开拍的前一天,演员公会找到剧组,提出我们事先谈好的价格不能被公会接受,他们提出的价格,最少比我们的要涨到三倍以上。我计算了一下,光特约这一块,我们的费用就要上涨四五万之多。于是乎我的血压第二次高昂。当张晓光厂长来剧组探班的时候,说到这一块儿,我痛苦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谈,再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此时,剧组里个别同志有被打蔫的迹象,当时的情况也的确让人倍受打击。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导演,我是海燕,拥有着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所以我只能笑,笑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我不止一千遍的告诉自己,我是打不垮地,打不垮地,打不垮地!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怕死不当共产党员,好在谈判双方都是共产党员,我真的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同对方谈的。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确认为这次党内的谈话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我谈到了本片肩负的历史性的教育意义,里程碑式的拍摄方法,即将取得的社会效益(当然这会与经济效益成反比),以及双方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美好前景。与此同时,阿瑞以演员副导演的身份游走在各戏头中间,我们上下一心,艰苦卓绝的进行了大小N多次的谈判。终于,演员公会表态支持我们的劳务标准。至此,又一场战役结束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战斗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第二场战役打完,第三场战役随之开始。这一次是一场噩梦,让人精疲力竭的噩梦,一直绵延到我们拍摄的结束。制片主任戚锰同志对我的问候语是这样的无情:“导演,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告你,我们一天的全部费用加起来是三万块。拍多少天,你自己看着办。”一天三万块的费用,包括设备、人员劳务、衣食住行,像一座大山一样紧紧压在我和戚锰的胸口上。在经费面前,无限的创作欲望有时候变得很好笑,这时候灵活性往往是第一位的,偷工减料不要紧,丧失尊严不要紧,关键是要把每一天必须拍完的场次拍完。拍不完,就意味着超支,就意味着无能,就意味着工作没有做好。然而你以为就真的能粗制滥造吗?粗制滥造就真的能混过关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作为一头海燕,你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练活,从而每一天在经费的消失与拍摄的不如意之间痛苦地煎熬着。导演这个活儿真的不是人练的。摄影老李说的好:“你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不停地解决问题。”寻找平衡点,剧组人员的平衡点;片子质量与经费的平衡点;最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的平衡点。在看《金刚》那部美国大片的纪录片时,导演彼得·杰克逊曾经在镜头前面抱怨过:“下次我一定拍一个纯粹一点的片子,我再不拍这么复杂的片子了。”他是大导演,我是小导演,但是他的话我却开始有所体会。从而我知道全世界的导演都是什么做成的,他们绝对不是海鸥、海鸭与蠢笨的企鹅,所有战斗过的导演,所有坚持下来的导演,你们每一个都是一头打不死的海燕!作者为中央新影集团对外合作部主任、《帝国的兴衰》总导演

自从当了《帝国的兴衰》导演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有三次,“闪电”差点击中了我。第一次是因为道具问题,来横店之前,从各方面听来的大小道消息中,我曾经得到过这样的讯息:电视剧《胡家汉乐》的道具可以以一万多元的价格提供给我们使用。然而到了横店之后,只在一夜之间,大小道消息完全拧了个个儿,我们托横店集团的阿娇帮着打探消息,对方已经提出,非十万元不租,这绝对是晴天霹雳啊!于是我们轮流出马去谈,外联铁山去谈,美术老裴去谈,我也出动过两次去谈。对方的确是条汉子,咬定青山不放松,以竹的品质与我们周旋到底。当时我的血压就上来了。原来谈的好好的,虽然没有实际定价,但是总的来说给我们的传话是一万来元能搞定的。如今我们人在横店,离正式开拍只有三天了,突然坐地起价,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商业欺诈吗!他会这么做,皆因为对方认定我们在横店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离开拍只有三天的时间,就算我们铁了心自己做道具也已经来不及。而汉代的道具不比明清,在横店的数量是很少的。对方看准了我们的弱点,于是一口价,五万元不包衣服,八万包衣服,绝对不再讲价,你们爱租不租。于是我提出了另外两种租法,一是论件计酬,根据横店集团的租赁价格来租,千元以上的道具以每天十五元计价,千元以下我们共同协商,这方案一,对方不接受,理由是道具每天出入库,太累,太麻烦。那么我提出第二个方案,以五千元的价格租他库中的所有纱缦,对方一样不接受,理由是小钱没意思。这个态度很明显,要不就八万连道具服装一起租,要不就五万租道具,别的方案一概不谈。谈不拢就不谈,我们开了会,做出如下决定:一,我们在横店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的汉代道具都找到,一家一家去谈,那怕他们家只有一件。二,当天就去义乌买布,回来雇裁纺自己做纱缦。搞生产自救,坚决打破“敌人”的纱缦封锁。三,在我们自己的厂房里加紧赶出最重要的道具,比如床塌、屏风,能扛多久就扛多久,把谈判过程当作持久战,看谁耗的过谁。当天晚上,我托阿娇传过话去,我们剧组永远不会关闭谈判的大门,欢迎以各种各样的合作方式来谈,但是五万元的价格我们是肯定不能接受的。苍天有眼,还真让老裴他们找到了几家道具,这样七拼八凑,加上当地两个裁缝姐姐的优异表现,我们终于开拍了。大概开拍的七八天之后,对方传来消息,同意我们以一万五的价格租赁一个库中的道具(他们总共有两个库),这场道具租赁战终告结束。其实双方都没有打赢,毕竟他一个库中的道具量不大,我还是很眼馋他第二库中的道具。但是不租也真抗不过去了,戏太多,一百多场,从帝王将相到普通百姓家,吃道具吃的厉害。那几件有限的道具,摆来摆去就要撑不住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第二次闪电差点击中我,是横店演员公会搞的一出戏,这次是关于演员劳务的问题。因为我们剧组的演员量太大,人员劳务就成为一笔相当大的投入,为了节省经费,特约演员被我们谈到了一个很低的价格,具体价格是多少?我们要保护这些可爱的演员,所以在这里就不能透露了。到开拍的前一天,演员公会找到剧组,提出我们事先谈好的价格不能被公会接受,他们提出的价格,最少比我们的要涨到三倍以上。我计算了一下,光特约这一块,我们的费用就要上涨四五万之多。于是乎我的血压第二次高昂。当张晓光厂长来剧组探班的时候,说到这一块儿,我痛苦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谈,再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此时,剧组里个别同志有被打蔫的迹象,当时的情况也的确让人倍受打击。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导演,我是海燕,拥有着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所以我只能笑,笑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我不止一千遍的告诉自己,我是打不垮地,打不垮地,打不垮地!谈,咬着牙谈,微笑着谈,怕死不当共产党员,好在谈判双方都是共产党员,我真的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同对方谈的。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确认为这次党内的谈话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我谈到了本片肩负的历史性的教育意义,里程碑式的拍摄方法,即将取得的社会效益(当然这会与经济效益成反比),以及双方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美好前景。与此同时,阿瑞以演员副导演的身份游走在各戏头中间,我们上下一心,艰苦卓绝的进行了大小N多次的谈判。终于,演员公会表态支持我们的劳务标准。至此,又一场战役结束了。在苍茫的横店,狂风席卷着乌云。战斗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第二场战役打完,第三场战役随之开始。这一次是一场噩梦,让人精疲力竭的噩梦,一直绵延到我们拍摄的结束。制片主任戚锰同志对我的问候语是这样的无情:“导演,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告你,我们一天的全部费用加起来是三万块。拍多少天,你自己看着办。”一天三万块的费用,包括设备、人员劳务、衣食住行,像一座大山一样紧紧压在我和戚锰的胸口上。在经费面前,无限的创作欲望有时候变得很好笑,这时候灵活性往往是第一位的,偷工减料不要紧,丧失尊严不要紧,关键是要把每一天必须拍完的场次拍完。拍不完,就意味着超支,就意味着无能,就意味着工作没有做好。然而你以为就真的能粗制滥造吗?粗制滥造就真的能混过关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作为一头海燕,你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练活,从而每一天在经费的消失与拍摄的不如意之间痛苦地煎熬着。导演这个活儿真的不是人练的。摄影老李说的好:“你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不停地解决问题。”寻找平衡点,剧组人员的平衡点;片子质量与经费的平衡点;最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的平衡点。在看《金刚》那部美国大片的纪录片时,导演彼得·杰克逊曾经在镜头前面抱怨过:“下次我一定拍一个纯粹一点的片子,我再不拍这么复杂的片子了。”他是大导演,我是小导演,但是他的话我却开始有所体会。从而我知道全世界的导演都是什么做成的,他们绝对不是海鸥、海鸭与蠢笨的企鹅,所有战斗过的导演,所有坚持下来的导演,你们每一个都是一头打不死的海燕!作者为中央新影集团对外合作部主任、《帝国的兴衰》总导演“Mats,”我很认真的告诉这位挪威来的外国朋友,“有一句话在中国是不能不会的,全中国人民都会说,也都在说。”“什么话?”Mats问。“WO~操。”“WO~操。”Mats一丝不苟的跟着学,全剧组的同事都笑了。当老外问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也笑了。这是我们从银川开往额济纳旗的第一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如同这个玩笑般轻松,我根本没有想到,我既将面对工作以来,最最WO~操的一次拍摄。老外是剧组制片阿瑞的朋友,我们把他请来当演员,他将扮演瑞典考古学家伯格曼。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这位出色的考古学家曾经在额旗的汉代峰燧中发现过两千年前的汉代竹简。《帝国的兴衰》的拍摄能把人灯油熬尽,我们希望为观众再现茫茫戈壁的异域风情,在雅布兰古城壮丽的城墙前重现伯格曼第一次进入居延的伟大情景。为了这个目标全剧组没少努力。制片胡唅一次一次的跑北影的道具车间,为伯格曼的探险队准备全部的考古装备。我们在互联网上找到伯格曼的照片,对比着照片给Mats全副武装,争取像的让伯格曼的孙子都大吃一惊。为了保证顺利的拍摄,我们还反复与额旗宣传部的领导和地方专家电话协调。然而就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在出发前五天,我给额旗宣传部再次寄发了一份文案。“额济纳旗宣传部:中央电视台《帝国的兴衰》摄制组经过去年在额旗的考察过程,现在已经进入到正式的拍摄阶段。剧组大概6月5号进入额旗,拍摄内容及安排如下:第一天, 由银川进入额旗,大概下午四、五点钟到达额旗,剧组一行七人入住,居住费用全部由剧组承担。第二天, 早拍摄居延海风景,傍晚拍摄甲渠候官遗址。第三天, 早上进入居延城,与牧民见面,安排下一天的拍摄工作。(已经通过那仁巴图与四位牧民联系,请他们带四头骆驼参与上世纪30年代,瑞典考古学家贝格曼进入居延地区的再现拍摄,牧民拍摄的具体费用由剧组承担。)下午进入黑水城,晚上进入怪树林(夜景),拍摄。第四天, 一整天在居延城,拍摄贝格曼的再现部分,贝格曼的扮演者由剧组从银川带来。第五天, 一早从额旗离开,赶赴银川。拍摄计划如上,有一些细节问题请额旗宣传部帮助及协调。一 拍摄工作能否请那仁巴图同志作为向导,一共三天,剧组给予一定费用。二 第三天一早居延城联系工作,据了解剧组的伊维科不能进入,能否请宣传部协调一辆越野车,为剧组工作半天,油费200元、司机费用50元由剧组承担。下午进入黑水城及怪树林的门票费用请宣传部领导出文免去。三 第四天一整天的居延城拍摄工作,能否请宣传部协调两部越野车,早五点钟从宾馆出发,大概晚上十点多钟回到宾馆。两车油费共400元,两位司机每人补助100元,费用由剧组承担。以上协调及帮助工作可行?请额旗宣传部批示。中央电视台科教中心”当额旗宣传部表示接到传真并会做出相应的安排之后,我才较着这件事应该比较靠谱了。但是我仍然睡不好觉,我总怕这件事还有想不到、想不透的地方,于是我总是翻来覆去的深陷其中。牧民会抓住野放在沙漠中的骆驼吗?牧民们能够找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穷苦人家穿的蒙古袍吗?宣传部的司机们能够在早上三点半钟到宾馆来接我们去拍摄吗(实地踩过点儿后,我们记下了日出时间,早上五点整,所以我们必须三点半出发)?以骆驼的脚程,我们能否在抓拍完日出之后,赶到几公里外的沙漠继续拍摄日落的景色呢,这可行吗?驼队进入沙漠一定要一次拍摄成功,因为在预备拍摄的大沙包之上不能有重复的脚印,动物不比人类,这样一个复杂的调度能够成功吗?一切的一切都关系到成本,剧组每一天的设备费,人员劳务费,衣食住行费无时无刻不在鞭打着我和制片主任戚锰的神经,解决之道唯有一条,控制拍摄周期,所以我们只能拍摄一天,并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太符合额旗的县情了,一个牧民外加一匹骆驼,拍摄一天的费用是400块钱。这个价格拿到涿州电影城或者怀来天漠老三的马队上,是两个半人和两匹半马的价格,但是到额旗,这还是哥们儿价,你不愿意就算了。谁让人家有独特的沙漠景致和两千年前的古城呢!于是我粗算一下,包括老外的演员费,四个牧民四匹骆驼的费用,内蒙专家的向导费,额旗的租车费和司机劳务费,这一场演出的费用已经接近五千。这当然还不包括我们人员与设备每天都在滚动增加的估定费用。“苍海一声啸,涛涛两岸潮。”虽然我每天强作欢颜,努力做出潇洒状,但是内部肠绞痛一样蹦来蹦去的真实感觉就没人知道了。到了额旗的第一天,Mats就吐了,这家伙来自北欧冰天雪地的国家,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沙漠。我很认真的劝过他要戴帽子,穿长袖,防止紫外线的照射和保持水份不流失,他会一脸认真的听,然后很礼貌的回答:“我没事,我没事。”我较着老外的体质不是壮的跟牛一样吗?就当他真的没事。谁想到第一天进沙漠,还没过十二个小时,这家伙把额旗天下第一的羊肉吐的昏天黑地。第二天一早我们按计划去居延海拍摄,为了拍到日出,四点半就从宾馆出发,摄像老李告诉我,老Mats已经动不了了。老M顶多是错过了沙漠湖的美丽风光,我并没有当回事。中午回来以后,Mats乐呵呵的,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他说他早上起来吐了两次了,所以只能坐陪。老戚锰给这位挪威男三陪吃了不少治拉稀的药,空一空当然好,于是没有人勉强他吃额旗天下第一的羊肉。下午我们去雅布拉古城踩点,因为关系到明天最重头的再现拍摄,Mats自告奋勇和我们一起去。在雅布拉古城边上,Mats这个挪威佬再次表现出北欧人民的超高素质,他跳到沙丘边,光着膀子,把身上那件明天用的再现服装扔到沙漠里,使劲的在沙子里搓来搓去,他是想着把这件衣服做旧一些呢!站在远处的我深受感动,摄像老李举起他的佳能350D记录下这保贵的一刻。到了晚上,老Mats起不来了,从下午回来后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夜里十一点左右,他又吐了两次,并且发烧到38.5度。我有点发毛,用我毛脚医生的观念,老Mats当务之急的是降烧,第二是止吐。我把老戚带的所有的药看了一遍,然后挑了包巴米尔给他冲上,还没来的急想止吐的事呢,Mats就把巴米尔全部吐出来了,我想这下真他妈糟透了,老外真的病入膏荒了。全剧组的同志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当即把他送往额旗县医院。旗医院的医生望闻问,也没切,更别提验血什么的科学手段,“肠道炎,吊水。”我有点二乎,正在考虑吊还是不吊,Mats发话了,不吊。原来这位老外极其不相信中国的医学卫生系统,主观的认为中国的针都是回收的,药水都是假药,搞不好艾滋、乙肝统统的有,弄不好直接用了假药一下子见了挪威阎王也有可能。这下我头都大了,眼见着时间到了十二点,我们与牧民约定五点钟的拍摄时间近在眼前。满天神佛但凡有一个关注一下我这个下界小民的,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如此之绝。此时此刻,一方面是苦熬了三年之久的工作,另一方面关系到一位国际朋友的健康。我应该怎么做呢?是逼着老外硬上还是放弃明天的拍摄,这真是一个问题!Mats不吊水是绝对不能逼着人家吊水的,万一,只是万分之一,Mats吊水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呢?不吊水的老Mats能支持多久,是第二个问题,万一,只是万一,挪威佬的身体真的支持不住了呢?在与Mats反复交流后,他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希望能够回到北京治病,这个十几年没有生过病的老外,真的吓坏了。我和老戚商量着怎么办,牧民的钱拍不拍都要给,然而这也还是小头。所有人员进入额旗的花费总计已经上万,镜头没拍着,相当于钢厂没炼钢,春种没播种,我们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另一面,一个病得歪歪叽叽的外国人正在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做出决定。“去他妈地。”我一咬牙,“明天一早把老外送银川,到银川买机票立刻让他回北京。”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但是我知道,Mats是位好同志,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令我感动的是,这个意见得到了剧组全体同仁的一致同意。这个夜对所有人来说都带了点悲壮,老外知道我们的决定后,一再的对我们说对不起,他非常非常的对不起。但是这件事说到底能够怪谁呢?怪老外?当然不;怪额旗天下第一的羊肉?当然不;怪我吗?也许有点,也说不太上;怪命运和沙漠,那也太扯了点儿。摄像老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角斗士》拍到一半,扮演角斗士经纪人的英国演员突然死掉了。这种突出其来的情况让大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一筹莫展。有人曾记下过日记,一贯挥洒自如的雷德利·斯科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呆呆的坐在房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连夜改剧本,删除了大量带经纪人画面的章节,并讨论电脑特技能否代替真人的种种问题。最后,老李总结道,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老戚也来对我说,什么叫不可预见费呢?这就是不可预见。她又换了一个角度接着鼓励我,眼前的这些必竟只是纪录片部分,真正的大头,故事片部分还没有拍摄呢。我知道他们说的都对,都是对我的关怀与安慰。《帝国的兴衰》从立项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走了两年零三个月,然而它才刚刚开始,接下去的路会更长更难走。虽然有很多事不是单靠勇气就能解决的,但是勇气却是解决这些事件的唯一的武器。车沿着沙漠的外围飞驰,满眼是一片戈壁的景色。碎石、细沙、贫瘠干旱的土地,半死不活的枯草,偶尔有野放的骆驼趄步而行。十公里之外就是视觉的尽头,地与天连成一片,根本没有起伏。在这苍茫大地之上,一条公路直通天边,真有动人心魄之感。如果没有这条公路,这里唯有太阳和戈壁,则完全是一片死亡之地。巴丹吉林沙漠的凶恶在两千年前就被汉军所深知。《史记》记载,投降匈奴的汉将军赵信曾给匈奴王出过这样的建议,“汉兵既度幕,人马罢,匈奴可坐收虏耳”。赵信说,汉军如果远渡大漠,必然人马疲弊,两军交战,匈奴轻易就可以将汉军击败。“乃悉远北其辎重,皆以精兵待幕北”,于是,匈奴将人马辎重移至大漠以北,专等汉军来攻。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呢?在《帝国的兴衰》的第五集中,我们用了很大的力气来描述这一战。“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元狩四年,武帝刘彻命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远渡大漠北击匈奴。大将军卫青出塞外千余里,与匈奴单于主力相遇。卫青下令全军用武刚车环列为营,以五千骑兵进击匈奴,而匈奴也遣一万骑兵与汉军交战。两军顿成胶着状态,陷入一场苦战。战至日暮时分,突然大风暴起,沙砾击面,昏天黑地。卫青抓住机会,今汉军左右翼骑兵包抄单于中军。于是单于败走,汉军派出轻骑夜追两百余里,捕杀匈奴一万九千余人。在北面战场,骠骑将军霍去病出代郡两千余里,与匈奴左贤王军相遇,两军立刻展开激战,汉军击杀匈奴兵7万4百43人,大获全胜。汉军接连不断的胜利,迫使匈奴王庭远迁至大漠以北。汉帝国与匈奴帝国的形势开始逆转,逐渐由弱势转化为强势。”沿着巴丹吉林沙漠一路向西北而行,我的脑子里满是汉军远渡大漠的一幅幅画面。因其先人的坚苦卓绝,唏嘘感慨,黯然神伤。这种情况直到被摄像李慧丰的一声大喝而惊醒。“他妈的!有一个黑人,环球旅行,真他妈的!”老李的语气中满是崇敬之意。我茫然回头,一车的同志分外兴奋,纷纷回头向后看。我也把头伸出车箱,乖乖,在这沙漠的公路之上,一个黑人兄弟戴着自行车帽,正奋力骑着自行车前行。我们立刻停车,决定会会这位孤身穿行沙漠的朋友。我离车门最近,第一个下了车,站在公路之上看着骑自行车的人由远及近,我迎了上去。那兄弟离我二十米远停了车,身体僵直的看着我。“哥们儿,感觉怎么样?”我远远的问他。“感觉好极了。”一口标准的中国话。直到走近了我才看出来,这哥们儿分明是个中国人,他精赤着上身,身上一点多余的脂肪也没有,因为长年累月的日晒而变成了个黑人。看着我笑呵呵的走近,骑自行车的人收起了手中的折叠刀,敢情他怕我们是沙漠劫盗。“兄弟哪儿的人?”老李问。“上海边,昆山。”骑自行车的吸溜吸溜的说。我们绕着他的自行车左看右看,车前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道:环游世界196个国家,现以走遍三十七个。另一个车把边挂了一大桶水。车后是他所有的辎重,大中小三个包,最大的也不过是个中型的旅行手提袋。最引人注目的是车后的国旗,他把国旗扎了起来,也难怪我们把他当成了黑人。“走了三十七个国家了,就骑着自行车吗?”戚锰问。“我也想开车,但是开车过不了边镜。”“这些国家的大使馆都批了吗?”“好多是黑着过去的。不批,好多国家都不批。他们说我是疯子,还骂我。”“走了几年了?”我问。“七年了。”“七年才走三十几个国家,196个国家要走多久?”戚锰问。“要走一辈子吧。”骑自行车的人突然沉默了,“不过,很有意思。但是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知道。”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吸溜吸溜。我知道他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又无从说起。他开始给我们每个人发名片,名片很有特点,正面全是字。“舍命一搏 环游世界196个国家 公众承诺 GALBLE EXITENCE Regan my confindence in jobless days!Onlylife!Just do it! 目标:1、再拼命坚持5231公里,冲刺19.8万公里。2、限量供给,野裸直扑。3、枪毙MT行销,只找市场不找市长! 请问:你敢冒险吗!你敢支持吗! 特别声明:未经许可,不可拍摄 LOGO:指纹覆盖手写体。”背面就是他独特的LOGO,用红色的指纹覆盖着他手写的名字,朱海峰。“一天能走多远?”“我今天只能走100公里,沙漠上的感觉有点怪。”“晚上睡帐篷?”“没帐篷了,帐篷被风吹走了。晚上就睡在塑料布里,但是在沙漠里我也不敢睡死,这里有蛇。”“有蛇吗?”“有,这么大。”朱海峰用手比划了一尺多长,“黑寡妇。”“下一站去哪儿?”“先去额旗,然后想去罗布泊。听说有一个哥们儿特可笑,他把家里给他结婚的十几万拿着去罗布泊,就没走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干尸了。”朱海峰说到得意处,又开始吸溜吸溜。所有人站在沙漠里,烈日下,不停的问,不停的说。大概很久没有人和朱海峰说过这么多话了,看上去他很兴奋。望着他身后的沙漠,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够像他一样,忍受如此的寂寞。老李向朱海峰介绍了我们,介绍了我们的剧组以及我们的工作。朱海峰让我们给他也留个言,签个字。老李接过笔,突然意气风发,在朱海峰环游世界的牌子上写上“CCTV《帝国的兴衰》剧组”。然后我们一起照像,胡晗打开朱海峰车后的国旗,我们把这个黑人兄弟放在照片的最中间。将走之时,我让阿瑞给朱海峰留了二百块钱。阿瑞说的很好,钱不多,只能聊表心意。我和朱海峰握手道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我才想到:“坚持梦想,你一定能够成功。”这话他也许听了太多,但我说着,真有点要吸溜吸溜。我们上了车,开走,背后的朱海峰重又回到一片无人的戈壁大漠之中。我沉思了很久,看了看老李,老李也恰好有话对我说。“你写的很好,CCTV《帝国的兴衰》剧组。”“对,我就是要借着朱海峰的牌子,让我们《帝国的兴衰》走向世界,走到一百多个国家。”“是啊。”我笑了,“朱海峰给了我勇气。”车继续行在大漠之畔,此时,离漠北最近的绿洲还有四百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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