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生命

罗守耀出彩的作品几乎等于零，《夺帅》《恶胎》《灭门》等一大堆都是玩票性质的作品。但对于港片影迷来说，他的作品极具香港电影辉煌时期的充满多元素的大杂烩片子。不能说这个一心走cult路线的邪派导演有多高造诣，相比香港cult模范邱礼涛，罗导的作品实在无关痛痒，而这部《短暂的生命》想必是他最有争议的话题之作。电影开头的字幕便说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但第一局旁白就是“这个故事是真的”，细心的观众很容易就这样被搞糊涂了。不过，我相信这影片的内容是有根可寻的，老爸搞自己的女儿，老妈虐打女儿至死，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其实也是客观存在的社会个案。让案件重演，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尖锐的切入视角，否则影片可能会成为平淡无味的作品。而罗守耀避重就轻，通过对话，倒叙带出了案件本身，而故事本身强化了残忍的犹如被凌辱的审讯过程，淡化了案件的完整性。这算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手法，对于一般的电影来说，或许能迁就多数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观众，但对于一部被列为三级片的电影而言，这种轻度叙事仅仅触及到黑暗现实的皮毛。这就过于简单化了。《短暂的生命》指的是片中11岁便死去的女孩何曦儿。唐宁在片中饰演一个曾经是妓女的母亲，14岁便失去贞操。导演没有把过多的笔墨花在唐宁或其女儿的背景上，而是着重于对案件的后果和审讯过程的叙述，所以接下来影片所表现的一系列残忍的非人道的审讯手段，均是刻意为之的残酷，并不能引起观众更多的共鸣或内心极大的触动。为残酷而残酷的理念，或许不是导演的初衷，但一旦处理不好，这种浮于表面的迹象便被明显地暴露出来。这是不少擅长于玩黑暗、边缘、敏感题材的导演们的一个通病。没有节制，没有缘由的残酷，并不是cult的特点，只能说是伪cult，或者说丧心病狂。再荒诞夸张的残酷，若成了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cult，它必然有一套自我体系，如库布里克的《发条橘子》。罗守耀安排了唐宁被众女警察强迫观看丈夫跟女儿做爱的录像这一幕场景，实际上是完全借用了《发条橘子》里面著名的“强制观看色情片”的段落，但遗憾的是《短暂的生命》的这个段落跟影片所表达的主题毫无关系，显得有点支离破碎。有佳句，无佳章，就是影片最让人失望的地方。旧时的港产三级片，混杂大量暴力、血腥、色情等元素，有好莱坞B级片的味道。虽然这些能给予某些观众快感和视觉冲击，但除此之外，观众就没有其他收获。《短》恰好相反，它不以视觉奇观猎取观众潜在的变态欲，而是用题材故事本身来震撼人心，尽管效果欠佳。不过，这个出发点也让导演无意中做了一件实在的事情——启示观众。饰演女警司的邵美琪，跟唐宁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自强，一个懦弱。女警司的女儿也差点被其丈夫下狠手，结果是女警司的丈夫入狱，而母女生活温馨依旧。相反，唐宁的错误价值观致使她回避家庭伦理道德问题，并导致惨剧发生。“女人天生就是被男人搞的，不是吗？给老爸搞好过给外面的男人搞。这种东西，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爸爸不会打你、骂你，只要一会儿的疼痛就好了，然后他会给饭你吃......”这些对白从唐宁以及扮演何曦儿的小演员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匪夷所思，心酸，愤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有悖常理的谬论，是不良的信息，但往往不会反思这是反面教材，给人警示。其实在我看来，邵美琪和唐宁这个对比恰好成了影片的核心，通过甘于堕落，低头于男人欲望之下的负面形象，反衬理性、抗争和自强的女强人形象，从边缘的险境回归到主流的正确的人生导航上。当黑暗快蔓延到整部电影之际，一个开明的结局让人得以喘息，它不绝望，并敲响了女性自强的警钟。以上只能代表观者的感受，并不是导演的一套自成体系的思想表达方式，它是自发的，无意识的，不自觉的，只不过在剧情合理有序的安排下形成了一种启示性的镜头语言。要知道，影片始终没有一句对白来从正面引导观众，而是一味地添油加醋，揭露角色懦弱堕落的心理。刻意残酷，无意明理的《短暂的生命》，很容易会成为一部被人忽略的三级片，但实际上影片是值得一看和思考的，只要你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